作者XforeverX (JeffC)
標題[創作] 有人沒搬走(2)
時間2025-07-02 23:35: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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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:看屋客的回頭
我第一次遇到「回頭客」,是因為一張破損的相框。
那天上午十點,我還在準備下午的帶看資料,電話響了。
「請問是江先生嗎?我之前有跟你看過一間在民德街的透天……」
對方的聲音柔和,但語氣裡帶著一點遲疑。
「啊,我記得。」我立刻反應過來。
那對夫妻兩週前帶著一位就讀國中的女兒來看屋。女兒看起來很活潑,但從一走進門就表
情僵硬,眼神不時望向二樓的樓梯口。看完不到五分鐘,他們便婉拒,理由是「太舊了,
光線也不理想」。
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,再度開口。
「我女兒……前天晚上突然問我,那間屋子是不是有人死過。」
我握著手機,一瞬間心頭發緊。
「她說,她那天上二樓時,有看到一個男生坐在窗邊。不是人,是那種……有點模糊,但
感覺很清楚的樣子。」
對方語氣誠懇,不像是編故事。她補了一句:「那孩子從來不亂講話。」
我點頭:「我幫您查一下那間的屋況紀錄,再聯絡您。」
掛了電話後,我打開內部系統,調出那間民德街的案子。
沒有登記為凶宅。屋況正常,兩層透天,空了大半年,現屋主是高齡老人,目前住在養護
中心,由姪子代為出售。
但我記得,上次帶看的時候,二樓那扇窗旁確實放著一張舊椅子,而且陽光斜照時,地板
上有一道像影子卻不是影子的痕。
我原以為只是錯覺,現在不這麼確定了。
——
隔天中午,我帶著一點忐忑的心情,親自回到民德街那間屋子。
空氣中帶著老木頭和乾燥塵灰的氣味,玄關旁的鞋櫃塌了一角,牆上留下老舊掛勾的痕跡
。
樓梯吱呀作響,二樓陽光仍斜斜地照進來。
那張椅子還在原位。窗框上的白漆斑駁,椅子正對著窗邊,像是有人曾經天天坐在那裡看
著外面的街。
旁邊是一張倒扣的照片框,玻璃破了,卡在地板縫裡。我小心地把它翻過來。
是一張泛黃的生活照,一個年輕男生坐在這張椅子上,穿著寬大的毛衣,笑得有點靦腆。
他手上拿著一碗泡麵,腳邊還有一隻橘貓。
照片背面寫著:「小石 107.03.22 」
我盯著這個名字,愣了幾秒。我記得屋主資料上寫的是林姓,那這個「小石」是誰?
回店後,我查了更久,才發現一條舊訊息:三年前這間屋子曾登記過一名「石澤凱」的戶
籍,與現任屋主並無血緣關係,登記時間約兩年,疑似是租客或看護。
在新聞搜索下,我找到了當年的一則不起眼的地區小報,民德街一男子疑似心肌梗塞猝死
於租屋處,警方確認無外力介入,遺體由朋友協助火化,家屬未出面。
沒有照片,沒有家屬,甚至沒有留下地址。他就這樣在這間屋子裡消失了記憶。
我低聲說了一句:「小石……你是被人遺忘的。」
——
我又回到那間屋子,這次帶了一張新相框,將破損的那張相片換了上去,擦乾淨玻璃,重
新擺回窗邊。
「對不起,這裡現在要賣了,但你不該就這樣被搬走。」
我頓了一下,又說:
「你不是這屋子的主人,但你住過,這裡曾有過你。」
我想了很久,才明白那女孩會看到的理由,不是因為要嚇她,或許是這個靈體還在等有人
記得他在這裡待過。
屋裡一片寂靜,陽光斜斜的灑在椅背與地板的交界處,映出一個模糊的人形剪影。
我沒害怕,只是點了點頭,轉身離開。
——
那天晚上,那位母親傳來一則訊息:
《我女兒今天沒再說奇怪的話了,她只說:「那個哥哥現在有人陪他說話了。」》
我沒有回太多,只打了一行字:
《謝謝妳們有回頭。》
——
幾天後,這間屋子順利成交。
買家是一對退休夫妻,看中的是屋子的格局與附近環境。我本來猶豫要不要提那張照片,
但後來還是坦白了。
「那個年輕人是以前的住戶,我只是希望讓他的存在不會被整個抹去。」
夫妻倆靜靜聽完,太太開口說:「那就留著吧。住過的人,留下點什麼,也挺好。」
我把相框輕輕放回原位。
離開前,我站在門口,看見陽光正好灑在二樓窗戶上,像是有人正坐在那裡,對我點頭微
笑。
我心裡默默說了一句:
「被看見,應該是離開前最好的禮物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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